無論做什么項目，都要先了解需求，招個軟件工程師總希望你懂業務，現在網上鋪天蓋地的招聘啟示，招個人做企業管理軟件總要熟悉ERP、MRP的優先，招個做銀行項目的就要求有金融軟件開發經驗，做哪行吃哪行，做軟件最怕的就是不了解行業需求，在銀行工作過做銀行項目就比較容易上手，在政府工作過做oa就比較能把握的住。我們幾個都是單細胞程序員，從沒有接觸過地稅這樣的項目，特別是面對的客戶對項目的熟悉度也是一塊一塊的分散在幾個部門，溝通起來就不是那么容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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歐陽要求我們跑到第一線，火線才能出尖兵，于是幾個人拿個小本子，和實際操作地稅系統的一個MM坐在一起煞有其事的開討論會。
地稅的系統原先是delphi開發的，一是農保系統，一是社保系統。“征收中心從勞動局接收數據，每天對企業進行解凍操作，把扣款情況發送到銀行，然后把
對欠費企業進行扣款。
”MM在那里鼠標點的飛快，平時熟練操作慣了，自以為我們也看的明白。
“征收中心”？“勞動局”？“解凍”？“欠費企業”？一連串的名詞看似簡單，“征收中心”是指誰，“勞動局”是干嘛的，什么是
“解凍”，
“欠費企業”是哪些人，實際上問題一堆擺在那。
仔細想想，又能引申出一些不理解的地方。如何接收數據，數據格式是怎樣的？每天解凍是手工操作還是自動操作？扣款情況是指什么，文本還是郵件，需不需要打印票據？
欠費企業是哪幾種，諸如此類，簡單的一句話連鎖反應引來了一堆問題，
我們是一頭霧水，聽的一愣一愣的，
MM
也是一臉的不解。
在
MM
看來這都是不是問題的問題，
MM
解釋說，
“征收中心就是我這邊，要先解凍，然后銀行可以那邊扣款，再進行
回單銷號就可以了呀。
”
“$%&?$%&?”，
又來了，什么是“回單銷號”？
MM
的專業術語層出不窮，
接著MM又操作了一下流程，只看到幾個數據表單在電腦上飛來飛去，等操作完了，MM還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我，好像在問“r u clear”一樣，只有一個字，暈。還好MM的電腦上掛著QQ，時不時QQ消息來了，就忙不迭的先把我們晾在一邊，也幸虧是這樣，我們幾個可以碰對討論一下，邊想邊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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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M
在那里邊演示邊講解，我們幾個人拿著小本子在那里做筆記，“啊，這里能不能再講一下？”遇到問題沒有聽明白，想再問一下MM的時候，johnny說，這個我聽懂了，回去我給你講。做需求幾個人一塊上，一個人走神還有頂上，有一個人理解了就說明需求做到點上了，回到賓館可以埋頭整理一下，拾遺補缺，把每個人了解的統一起來。開始的那兩周，每天晚上忙到八九點鐘，一邊把需求匯總，一邊把問題匯總，每天就是來回的對照修改需求文檔，忙的沒頭沒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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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個朋友在蘇州高速公路管理處做網站編輯，出去采訪那待遇好，隨身帶一只錄音筆，還配有專用司機。有錄音筆絕對做需求要好的多，像地稅這種業務比較特殊的系統，碰到一些專業術語是常有的事。當時記不清楚，回來后又找不到證據，所以只能再次調研的時候再去問，最煩人的是再問的時候客戶又不一定能耐得住性子，說不準會反問你早干嘛去了，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了啊之類的，弄的你無從下臺，還得一個勁的賠笑，客戶面前，員工永遠裝的像個孫子，對客戶要禮貌是基本的禮節，就像空姐在任何時候面對顧客，微笑都要露八顆牙一樣。對于公司來說，為誰服務并不重要，誰能給公司送錢，誰就是上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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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于員工來說，沒有什么比什么都不懂的上帝更煩心的了，既要從客戶那里拿需求，又要不厭其煩的問一些客戶以為很白癡的問題，特別是銀行、稅務這樣業務不透明的項目，不但會面臨很多專業術語，而且很多業務流程只有行內人士一清二楚，比如企業繳費，銀行扣款時要么全扣，要么不扣，不會只扣一部分。再說所謂的入庫保存，每個月只進行一次，而且必須限定在25號進行。諸如此類的邏輯，如果不一一問清楚，項目就匆忙開工，半路上肯定會遇到不少絆腳石，慢工出細活，所以只是需求，就調研了三個星期才理出了一個大概。
調研調研，就是不斷的跑腿，地稅的幾個辦公室都被踏遍了，稅征二科、計財科、信息科、征收中心，每個地方都要跑一遍,跑到十五樓找秦科，怎么說需求都要給他先過目，然后秦科又要拍板決定哪個哪個是不是正確，要是他能負全責就好了，偏偏有些東西又是具體到報表的，而數據，與稅收聯系在一起，就變得敏感起來，多一點少一點都可能造成上萬金額的差別，于是不敢絲毫大意，又要跑到相關部門再次去問，常常跑了幾次部門的負責人都找不到，辦公室又是分布在好幾個樓層，和政府打交道，練的就是跑腿功夫。樓上樓下的折騰，好不容易等到了，還要等人家閑下來才有功夫搭理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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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稅財大氣粗，每年都有上百萬的科技信息化預算，所謂科技信息，說白了也就是做幾個網站，搞幾個辦公自動化系統，每年評審的時候，僅僅是當作政績的存在，一個oa系統，公司拿到手撐死也不過三五十萬，對于地稅來說，不過是九牛一毛，所以有時到辦公室，看到的多數是炒股的，電腦紅的綠的曲線一條條，想找個人問需求還找不到負責人，時間白白砸在上面，每周末交給歐陽工作報告，每天還都安排的好象做了很多事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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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需求只是工作的一部分，除了需求，總公司還有為期一周的框架培訓，每天上午或者下午不定時培訓，培訓時間是不固定的，每天先給地稅打電話看有沒有時間做需求細化，如果人不在，就在總公司做培訓，或者開個小會集體討論一下，如果地稅那邊有人在，就去做需求。運氣好有車接送，運氣不好只能自己擠公交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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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邊實地調研，一邊還要給客戶發發郵件交流溝通，歐陽負責搭建地稅的oa框架，和客戶溝通自然落在了我肩上，每天拿著客戶發過來的各種功能報表，開始定義起數據庫的字段，有什么問題就發給客戶反饋一下，順便cc給歐陽。三周后，需求細化的差不多了，忽然發現，時間只剩下兩個月了。
地稅項目加上歐陽在內一共6個人，總公司抽調了一個技術顧問從旁輔助，說是技術顧問，平時也就是問問我們項目進度，從項目開始到結束從來沒有見過他做過coding的工作，我想，八成是監工的居多吧。
調研下來只是確定的模塊就有9個，開會的時候一起討論，綜合查詢和欠費管理兩大塊就至少需要60個工作日，這兩塊就要投入兩個人，其他的7個模塊怎么算兩個月也趕不完當時，框架的培訓才剛完成，要真的熟悉上手也要一周的時間，而且還有不少技術難點需要人去研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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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樣吧，我們從簡到繁。”歐陽宣布了結果，“把需求先滿足一部分，先盡量和客戶溝通，先砍掉兩個模塊，剩下的慢慢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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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第二天跑過去和秦科溝通，看看綜合查詢這一塊能不能可有可無，我就說了，是公司開會討論的結果，覺得綜合查詢先放一放，先盡量保證其他幾個模塊的質量，你覺得怎么樣。秦科就說了，這個是你們孫總老早答應我了的，我不和你說，你把你們孫總找來。
回去和歐陽這么一說，他也很無奈，“java部門剛起步，有項目就得上，時間是孫總定下來的，創造條件也得上啊。”歐陽嘆了一口氣說，“沒辦法，孫總是拍拍腦袋就出來個時間，下面還得我們先撐著。”
這事上報給孫總，自然是沒有結果，歐陽發了一堆的牢騷，也僅僅如此，該做的還是要做，做員工和做老板的不同就是老板只管說，你只管做。項目安排好了，指定時間內做不完，只能是員工的問題，要解決問題，就只能加班。
“即使加班，項目也不一定能趕完。”我說，歐陽看了看需求上面的一堆東西，揉了揉腦門說，看來只好我親自跑一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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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終還是沒有改變秦科的堅決，加班就成了唯一的選擇。白天在公司編碼，晚上回到賓館繼續干，每天早上到總公司都要給那個所謂的技術顧問看進度。每天晚上熬到八九點是正常現象，地稅的項目一直持續了3個月，3個月基本是沒有什么周末，每個月唯一能高興的時間就是月初去公司看看銀行卡，看到工資到賬了，才覺得加班總歸有點意義。
記得很清楚的是其中一個模塊要交付客戶使用的前天晚上，賓館的網線又恰好斷了，做開發總少不了查資料，網線一斷腦袋立刻痿了，只能一點點去查JDK，熬到夜里3點鐘，實在撐不住了，看了會電視，正好是我喜歡的演員焦恩俊，看了一集我愛河東獅，洗了個澡，繼續搞，然后4點多太困了，倒在桌子上睡著了，6點多醒了又繼續，快天亮的時候終于醒了，根本來不及測試，早上拿到客戶那邊一試，除了兩處js問題居然整個都跑通了，連我自己都覺得是奇跡。